【超级富贵】无人赴约

第一人称

双视角

开放结局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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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明昊视角


  自我十八个月前出道的那一天起,陈立农一直是我埋在心底的秘密。


  十八个月后的今天,一场注定的离散如约而至。陈立农喝得醉醺醺的,平日里总装正经板起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,很可爱。每个人的泪水都夺眶而出,总爱逞强的他也不例外。


  我忍耐陈立农与每个队员一一拥抱,忍耐他的泪落在别人的肩头,即便莫名的醋意大发,但他最重感情,我知道的。


  我强颜欢笑着靠近他,小心地替他揉了揉泛红的眼尾,怕他难过,所以换上与平日打趣一样的轻松语气。


  “我知道哥哥还是最舍不得我了,对不对?”


  陈立农果然眼睛红红的,怔怔地看着我,似乎在埋怨我开了一个无厘头的玩笑。他口中有些许淡淡的酒味,我捏了捏陈立农的手心,示意他可以靠着我休息会儿。


  也许是两个人久而久之的习惯,他没有推辞,而我因酒精变得燥热的心也安稳下来,任他将一半重量交予我。


  队员都散尽了,各自走向或是大红大紫,或是销声匿迹的所谓前途。在街角的玄关处,我把陈立农留了下来,接送车还在街口不耐烦地响着喇叭,我知道时间并不多。


  这是我第一次在陈立农面前手足无措,除了紧紧地抱着他,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,他却先开了口。


  “这种时候,应该祝你前程似锦吧。”


  我笑着松开陈立农,他脸上的泪痕都干了,连同他的不舍藏进了弯弯笑着的眼睛。我们看着对方,昏暗的路灯却把陈立农的眼眸映得清澈透亮,我像平日一样捏了捏他的鼻子,他有意的玩笑话此时却让我慌了神。


  “说什么呢。”


  陈立农有时候真的比我成熟很多,偶尔甚至都让我忘了他也是会赖在我身边撒娇的哥哥。也许我们这段感情该暂且放一放了,他比我豁达得多,是我太放不下。


  我还心存不舍,陈立农却急切地催促我上了车。我将车窗摇下,北京初秋的深夜刮起了凛冽的风,吹乱了他的短发。


  我想伸手替他捋平,却无奈司机已踩下油门。路灯下陈立农的身影渐行渐远,他却仍然固执地挥手与我告别,直到我们各自消失在黑夜的两端。


  第二天,公司封锁了我所有的消息,甚至没收了我的手机,几乎阻隔了一切我与外界可以取得联系的途径。


  我以为必定有大事突发,可公司却在三天后若无其事地将我放生,唯一让我始料不及的,是陈立农旧病复发,从此退出娱乐圈的消息。


  陈立农不懂照顾自己,先前过度练舞拉伤了腿,却还是一声不吭地接受训练,直到彻底落下病根。我替陈立农涂了一年的药,甚至都能将他的筋络摸得清楚,他总强忍着痛意与我说笑,他知道我心疼。


  我到病房的时候,陈立农侧着脸,目光和思绪都放得很远。清一色纯白的枕单和消毒水的刺鼻味儿将他称得更苍白,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得脆弱,独身一人时却全部败露。


  “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。”


  我走到床头放下医生交予我的药,轻轻抱怨一声,陈立农似乎对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。


  “老毛病了。”


  下一秒他收起诧异,面对我几乎总是这幅天使的笑靥,不管身处何处。他不说,但我清楚明白这份苦楚将他怎样折磨。


  “医生说你光靠抹药不够,得喝这个。”


  我晃了晃手中的药剂瓶,透明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怪味儿。陈立农向来不爱苦味,这次他却顺从地接过,没有多言便一饮而尽。他很乖,可我却更加心疼。


  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


  “只是摔了一跤,才……”


  “你应该知道我到底在问什么。”


  陈立农垂下头,只回应给我一个牵强的笑容。我才后知后觉这药对于他来说兴许不那么苦,甚至比不上他心事苦楚的半分。


  十八个月前,陈立农开心地拉着我的手,绕着大厂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。他兴奋的目光,紧紧攥着我的右手,真的能让人感同身受。


  我忘不了他站在那不确定的未来面前时的坚定,他说:


  “Justin,我以后一定要自己写一首歌。”


  他思索了片刻,似乎觉得不够,又加上一句。


  “是专门写给你的。”


  我笑着答应,我等了十八个月,等到我们各自终于脱去束缚,陈立农却在一夜之间选择退出。


  “你还有NEXT7,不是吗?我只有一双残废的腿了。”


  他笑着自嘲,我及时堵住了他口无遮拦的嘴。我最怕有一天,陈立农脸上的笑容是为了伪装,为了逞强,如今那张苍白小脸上的笑容干涩得可怕。


  “我不喜欢你这样。”


  我故意冷下声音,故作生气地看着陈立农。可他脸上异样的冷静却又惹我慌张,似乎从九人分崩离析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再看不透他的心思了。


  “公司要组建韩国分队,我……”


  “挺好的机会,你去吧。”


  陈立农不知道,我有多希望他说一句挽留的话。我有点想念以前的陈立农,分开一会儿就会着急的他,不坐在一起就无法集中注意力的他。


  我有点失望,却还是舒了口气,就好像被捞上岸的鱼一样,在一滩浑水中作挣扎。我替陈立农顺了顺额前细碎的短发,他没有回避,也没有报以我任何感情的流露。他还是看着我,眼神却是空洞的。


  我不想去,只是顺嘴一提罢了。只是我那时候太傻,以为赌气可以换来回心转意,在我与陈立农的关系处于朦胧边缘的期间,我自作聪明地报名参加韩国的分队。


  朱正廷来劝我,我信誓旦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我有足够的把握,陈立农舍不得我走。


  “我明天的飞机,他肯定会来找我。”


  “他要是不来呢?”


  我嘴上说着不可能,实际心里有千万个不确定的惶恐。我下了很大的赌注,我赌上了十八个月的日日夜夜,赌上了陈立农欠我的一首专为我写的歌。我知道陈立农不爱亏欠,我暗自笃定他会来找我的。


  可是我赌输了,万念俱灰,无人赴约。


  我怨恨这机场太偌大,大到我寻觅了好几圈,还找不到陈立农的身影。我改签了三班飞机,一个人在机场绕着圈儿,却不敢给他打上一通电话。


  我以为陈立农会逃避我,会故意忽视我的来电。我最了解他,不愿意接的电话,他都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或许现在我也被归入其中。可惜,我又猜错了。


  “我准备登机了。”


  “一路顺风。”


  陈立农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好像我置身何处与他不关痛痒。是机舱内的冷气把我唤醒,了结了我最后的念想。


  在韩国,我努力让生活变得充实,用汗水掩盖想念,用疲惫填补空缺。后来,我收获了千百万的青睐与欣赏,每当我俯瞰舞台下的躁动,总会产生一瞬间的恍惚,好像站在我左侧的还是他。


  五年后,陈立农带着新作品回归,他还是笑得清澈,抱着吉他,引起不小的骚动。我很替陈立农高兴,因为他的新作品完全靠他自己完成,他完成了承诺的一半,因为最后一句词,让我彻底确信它与我无关。


  吉他的扫弦很干净,我松了口气般豁然开朗。兴许他早就忘了,这首歌应是专门写给我的吧。


  我把最后一句词抄进手心。


  「后来我瞒着所有人,继续爱了你很久。」


  我没有去刻意冲洗,也没有精心粉饰,可它还是不知不觉间消失在我的掌心。


  就像陈立农一样。



陈立农视角


  十八个月前出道的那一天,我为黄明昊作了一个天大的承诺。


  出道的那晚,我和他都如释重负,开心得像个孩子。我牵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大厂走,有时候我也迷失了方向,但根本不想停下,也无从停留。换句话说,那时候的我,真的很想和黄明昊就这样拉着手,在梦的起点兜兜转转。


  “Justin,我以后一定要自己写一首歌,是专门写给你的。”


  我许下这样的诺言,黄明昊笑得眯起眼,我不禁失笑,不亏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。那晚的月光格外亮,斑斑驳驳地落下来,竟一点儿也不觉荒唐。


  解散的那天,九个人都哭了,我也是。甚至我有些迷惘,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世界实际一片阴霾,与其说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流言蜚语,不如说黄明昊没有理由再名正言顺地站在我的右侧,让我不习惯。


  酒后,我的有些头晕,勉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。大家都走散了,黄明昊却将我留在街角一束昏暗的灯光下。我被照得晃眼,他将我抱得很紧,这时我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,这样的拥抱在未来是鲜有的了。


  “这种时候,应该祝你前程似锦吧。”


  我怕黄明昊太难过,想到一句不成文的戏言,想逗他开心。可我没想到,我有意开的玩笑,却无意成了现实。


  醉意让我几乎看什么都不真切,却在一瞬看见了藏匿在角落的长焦镜头,它如同枪口般咄咄逼人,足够将我们推进深渊。


  “说什么呢。”


  我有些害怕了,黄明昊却适逢此时将我松开,我的目光却还是紧锁着远处那不愿离去的窥视。他捏了捏我的鼻子,我霎时间也晃了神,在心中草率地做了决定。


  他有足够好,好到让我值得为他背负一些他不该承担的事。


  黄明昊的接送车再三催促,我舒了口气,将他送上车。他脸上有不满,似乎在怪罪我毫无留恋。


  北京四月初的秋风已经够凉了,我努力克制发自内心的害怕。看着黄明昊的接送车渐行渐远,我一直同他无声挥手告别,好弥补刚才的匆促,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生我的气。


  直到那束远光灯再看不见了,我才鼓足勇气走向那窥视的源头。他用一张张路灯下两人相拥的清晰身影做胁迫,无奈下我选择退出娱乐圈,以此顶替登上了头版。


  我给老板打了电话,他没有多问,默许的那一刻我甚至感到轻松了许多。


  或许是醉意涌上大脑,我一个人蹒跚着走在寂寥落寞的街口,磕磕绊绊,却没有意识到腿伤复发,我只觉得双腿疼得有些麻木,每次痉挛都让我后脊发凉。


  第二天,黄明昊被公司封锁了所有消息,我反而庆幸,如若那记者食言,这反而是对黄明昊的一种保护。


  三天后,黄明昊却来找我。看着他若无其事关心我的模样,我松了口气,却不自觉与他刻意保持距离,我害怕全局败露,一切如同潮水倾泻,我知道是时候收尾了。


  是我太自私,我希望黄明昊有更好的前途,我违背了站在我身后的所有人,我用她们的期许换了一个未来,一个我深爱过的人的未来。她们会怪我吗?我问了自己无数次,一定会吧。


  “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。”


  “老毛病了。”


  他把药递给我,很苦,但我却像尝不出味道般一饮而尽。


  黄明昊不出所料地知道了我鲁莽作下的决定,两年多的努力,全部化作一张无用的声明废纸。他很热爱这份我与他共同的梦想,一定会看不起我的轻浮和逃避吧。我故意笑着自嘲,想惹他生气。


  “我不喜欢你这样。”


  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,只是黄明昊就连生气都掺着戒不掉的温柔,我故作冷静,好让我不重新陷进这眷恋了一年半的温柔乡。


  后来我才知道,蔡徐坤在舞台上的光鲜亮丽依旧,范丞丞已经可以独当一面,林彦俊回了台湾成为了更多人的骄傲,朱正廷追逐了他的舞者路,王子异还是很温柔地照顾别人,尤长靖唱歌还是牵动人心。


  而黄明昊,他要去韩国的分队,我很替他开心,也好断了我的执念。


  他走的前一天,朱正廷给我打了电话。


  “农农,你真的舍得让他走吗?”


  我舍不得,就连朝夕相处的其余七人都笃定了我舍不得。为了保护黄明昊,我逞强惯了,可那天我却抱着手机对着朱正廷大哭。


  我坦白了,却拜托朱正廷不要告诉黄明昊。我说,他原本就该是天上的星星,不适合被雪藏。我哭得嗓子沙哑,电话另一端的朱正廷似乎也有所动容,他对我说:


  “你原本也是。”


  我破涕为笑,或许吧。


  黄明昊要走的那天,悔意才伴着双腿痉挛的疼痛席卷全身。病房的消毒水味儿让我头晕,我好像能听见飞机的轰鸣声,只有我自己清楚,我有多想跑去找他。可是黄明昊不知道,我根本站不稳身子,我之前的自嘲,从来都不是玩笑。


  “我要登机了。”


  我知道来不及了,是我亲手将他送去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的,那瞬间好像一切都释然般被我放下,我压抑哽咽的哭腔,看了看一片白茫的阴天,对他说了时隔五年的最后一句话。


  “一路顺风。”


  黄明昊走后,我整日抱着吉他,待病痊愈后回到了台湾。曾经的队员偶尔与我联系,唯独黄明昊没有。我明白,或许我与他已经是两个平行时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了。


  五年后,林彦俊带我到海边,咸涩的海风吹得我无心再听他对我的一再开导,我只眯上被风吹得酸涩充血的双眼,声音被吞没在海浪中。


  “我打算回家了。”


  五年前和五年后的大起大落,我的每个决定都让人始料不及。我带着新作品重回歌坛,也不顾会不会被唾弃当年不负责任的贸然退出。


  我花了五年时间想念他,也花了五年时间创作它。


  我将它命名为「无人赴约」。


  我将隐瞒了五年没有对黄明昊说的话,写在了曲末。


  「后来我瞒着所有人,继续爱了你很久。」


  现在,我打算赴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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